自九月二日晚上,二位來自馬來西亞的志工入住以來,至今已是第四天。由於社區事務暫告一段落,因此今早全家又開始上山採收龍眼。歷經拔草、日曬、過篩、去殼、剝肉等工作的夥伴們終於有機會可以體驗整個龍眼製程最辛苦勞累的「採收搬運」工作。
相較他們雀躍的心情,其實我的內心充滿擔憂,搬運固然勞累,酷日雖然熾人,但是隱藏樹窩草叢的蚊蚋蜂蟻更是令人害怕,萬一遭受野蜂蛇族肆虐受傷,那可真是一 件傷腦筋的大事。況且我們果園又沒噴灑農藥與除草劑,整個山頭就是綠油油的一片,突然會跑出什麼,您也不知道。就像我媽稍早看了楊大哥在樹梢枝頭拍到的那尾青蛇時,頓時心生恐懼!不知明日工作是否繼續。
慶幸,今日傷病無損。只是銳祥就算穿上長袖長褲,其手臂、腳踝還是遭受蚊蟲叮咬,以致皮膚痘疤滿佈,有點類似第四次前來打工換宿的易帆一樣,皮膚對於蚊蟲容易過敏。
有了山上慘痛經驗以後,父母便決定讓他們在後院繼續從事剪果、日曬、去殼、剝肉等工作。
上午主要參與採摘龍眼、剪收文旦,以及使用手推車搬運果實,下午則是留在家中去殼剝肉。我們三人,工作3小時,只剝了1.5斤的龍眼肉。就鄉村剝肉1斤60元的價碼來看,我們的時薪不到10元,因為就讀國小一年級的姪兒還有幫忙去殼。
唉!說了那麼多。又看到不法廠商為了暴利,不惜犧牲國人健康,使用黑心物料,又想起不少加工廠與通路零售商聯合壟斷、層層剝削、不斷壓低原料價格並且壓榨苛扣勞工。
這樣子的商人,為什麼還能獲得國家認證呢?我們這些小農卻要不斷自由心證或是花費大把銀子,取得無農藥殘留或是有機認證,然後再把那張標籤的價格轉嫁到消費者荷包。人謀不臧、效率不彰的認證制度何嘗不是另一種剝削與門檻呢?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不想申請認證的主要原因。
半農這些年來,花了那麼多的時間與精神,然後醜醜的賣相卻只能和慣行農法維持同樣的價格,然後又被一堆人詢問「那張標籤在哪?」老實說,我真的很想放棄,乾脆也去工廠報到,或是當個雲遊四海的兼課老師好了。
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推動「農家換宿旅程」並沒有讓更多人投入農業,反倒是讓更多人了解當今農業的現況與無奈。假如我自己都沒法養家活口,憑什麼要其他年輕人返鄉從農?假如我自己都沒法圖個溫飽,憑什麼要那些慣行農民友善環境?
加油!明天繼續努力。